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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皇后起居注-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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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枟、朱祐枢等纷纷附和,都恨不得能拨马转身再出京城。这个说:“方才出京城的时候,见着路两边的景致颇有些野趣。咱们若能寻个野地里顽捶丸,想必比在宫后苑、西苑里有趣多了。”那个说:“我早就想说了,偏偏哥哥们都一心往回走,我又能有甚么法子?”
  护送他们的锦衣卫听了,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只能说,幸而亲王们没有突然信马由缰闹出甚么事来,否则他们该如何向陛下交代?不过,他们也能理解这些贵人此时此刻的情绪。毕竟,于这群年轻的亲王而言,出一趟京城便已经算是出远门了。
  “别浑说了。咱们刚送走二哥,你们便满心都想着顽耍,哪里像是去送别的?难不成,你们以为皇兄让我们出京城,是为了踏青郊游么?”朱祐槟瞥了瞥三人,“都好好定一定心罢,便是你们舍得二哥离开,我们都舍不得呢。”
  朱祐梈觉得他说得太过分了些,哼哼着想辩解。不料,他却似乎并没有听他辩解的意思,转过首对朱祐棆道:“三哥与六弟想必只会比我们更不好受。三哥,这些日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
  闻言,朱祐棆的神色没有任何异状,温和一笑:“放心罢,就藩这件事早便定下了,我们该伤心的也早就伤心过了。我相信,便是兄弟们陆陆续续就藩,咱们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因此而生疏。”
  方才提起捶丸的朱祐枟脸色则有些发红,觉得朱祐槟方才的每一个字都在戳他的心窝子。可那又如何呢?二哥离开,他确实觉得没有甚么可伤心的。因为这是母亲的期望,是每个藩王的必经之路,是注定了的。眼下伤心又有何用?横竖大家都会离开,兄弟们迟早也会七零八落的,倒不如及时行乐呢。
  与此同时,慈寿宫,一群太妃正围坐在一起,低声劝慰泪流不止的邵太妃。邵太妃拭着泪,哽咽着诉说她心里的煎熬与不舍,字字句句都令众人无不感同身受。只要是生了儿子的,谁不知道,所有人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些年宫中的其乐融融与温情,不知不觉间令她们生出了错觉,以为儿子会一直陪伴在身边。而今错觉破灭,回到现实,她们见着邵太妃,便如同见着未来的自己,怎能不觉得难受呢?怎能不觉得同病相怜呢?
  当然,人群中亦不乏清醒者。譬如王太后、吴废后与柏太妃,几乎只是象征性地跟着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冷眼瞧着邵太妃哭诉不止。又譬如张太妃,口中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是频频冷笑嘲讽邵太妃自作自受。照她说,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邵氏了。明明若是不折腾,便甚么事都不会发生,她却偏偏不肯安生。她倒要瞧瞧,这个对头日后还能将儿子们折腾成甚么模样。
  对此,仁寿宫的周太皇太后大约与张太妃有同样的感受。她斜倚在榻上,一面哭泣,一面责怪邵太妃将朱祐杬逼得太紧。因身边都是心腹,她怒斥道:“做贼心虚,说的就是她邵氏!当年废太子的时候,她倒是装得若无其事,三五不时地便往我身边凑,指望着我替杬哥儿和她说好话。如今怎么不知道装一装了?”
  “我的杬哥儿啊!就这么生生地被她逼走了!明明谁都不曾提过就藩之事,偏她却哄着骗着杬哥儿提起来!眼见着他就要当爹了,这毒妇竟然连这几个月都等不得,处心积虑地赶他离京!她舍得杬哥儿,舍得刘氏腹中的孩子,我还舍不得呢!”
  坤宁宫里的张清皎倒是很淡定,一面逗弄着女儿,一面听底下人的奏报,终是将积压一段时日的宫务都处理得妥妥帖帖。永康长公主、德清长公主与仙游长公主三人依旧在侧旁听,不过她们的注意力明显不似往常那般集中,仿佛已经随着顺流而下的船只离开了。
  张清皎能理解她们为何而出神,并不提醒她们,而是吩咐肖尚宫将钦天监给朱祐棆、朱祐槟算好的良辰吉日都拿过来,她先分别给二人圈定一个好日子。肖尚宫取过来后,她沉吟片刻,仔细权衡半晌,便定了两个日子作为候选。
  朱祐棆的婚期定在五月中旬,离此时尚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若是再早些,担心婚礼上有些物品可能购置不齐。若是再迟些,天候炎热,便有些不合适了。而且,日子太迟也很难给朱祐槟的婚礼留下足够的时间准备。
  朱祐槟的婚期,则顺势定在了十月初。那时候天候刚转凉不久,也很适合。若是再迟些,天寒地冻的,不仅对仪式有些影响,大家在外头久了也容易染上风寒之流的病症,反倒是不美了。
  至于两人成婚所用的宅子,她仍在权衡之中。皇室在京中不缺房子,缺的是正正合适的房子。若是朱祐棆的婚期真定在五月上旬,宅子便必须立即开始修缮了。修缮宅子,指不定比婚礼的准备还更重要一分。毕竟,或许“住处”——便是藩屏之制改革的实质起点。
  不久之后,有些无法专注于政事的朱祐樘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坤宁宫。他思来想去,总觉得放不下心来。一会儿担心运河上会不会出现盗匪,专门盯住了朱祐杬一行人可如何是好?一会儿又觉得他们带的物事太少,说不得会缺了好些东西。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张清皎便命人展开舆图,让他给朱祐棆、朱祐槟选房子。朱祐樘仔细端详了半晌,指定了两座与皇宫较为接近的宅邸:“这两座宅邸都是三路五进,稍稍改一改,后头再加两进,日后应当便能当作王府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眼下时间紧,可容不得慢慢选址、不疾不徐地建新宅子。”张清皎道,又给了他钦天监选的日期:“万岁爷瞧瞧,这两个日子如何?咱们先圈几个日子,再让祖母与母后过目,由她们来选?”
  “你选的日子很合适,不必再另外选了。”朱祐樘道,“祖母与母后最近一直念着祐棆与祐槟两人的婚事,只恨不得今日就能赶紧成婚,定然不愿意在日期这件事上耗费太多精力。”自从提起了这两桩婚事,周太皇太后与王太后便一直都挂念着呢。毕竟,朱祐棆与朱祐槟论年纪也早就该成婚了。
  饶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依旧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知不觉便提起了朱祐杬。“方才送祐杬他们出宫的时候,我其实想送他去码头。只可惜,没有任何大臣会支持我出京。”别说出京了,便是出宫,文武众臣都绝不会支持。
  张清皎接道:“万岁爷虽然身未至,但心意已至,祐杬必定是明白的。更何况,后来你不是派了一群弟弟都去送别他么?回头听他们说一说送别的场景,以及出京有何感受,应当能稍解万岁爷的惋惜之情罢。”
  朱祐樘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又道:“方才翻出祐杬的行李单子,总觉得他们落下了不少物事。便是再如何轻装简从,也不该如此才是。若是在路途中短缺了甚么,难不成还停船去买不成?”
  “万岁爷这是在怀疑刘氏打理庶务的能力么?”张清皎忍俊不禁,总觉得他此刻瞧着不像是兄长,分明是一位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放心罢,这都是刘氏盘算好的,不会有甚么疏漏。更何况,就算当真短缺了,也未必不能停船去买。咱们国朝甚么东西没有?且不提那些运河沿途的小码头了,某些商贸繁华之地指不定东西比咱们京里还齐全些呢。”
  经过自家皇后的宽慰,皇帝陛下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不过,这一夜,他却怎么都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半晌,他终是起身,一口气赋诗八首,表达自己的离别不舍之情。次日,他便悄悄地命人将他连夜写就的信件以及让何鼎准备的包裹赶紧送去给兴王。
  正乘船顺着运河而下的朱祐杬接到锦衣卫加急送来的信件与包裹时,非常意外。他与刘氏拆开一看,便见里头有簪子、金宝腰带等衣饰,亦有蜜饯点心等零嘴,还有八首离别诗。朱祐杬念了其中一首:“千里分封向郢中,牙樯锦缆趂秋风。不堪手足分携处,一曲离歌意万重。”不知不觉间,再度潸然泪下。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皇帝陛下赋诗八首送弟弟,这是查资料查出来哒,这首诗也不知是真是假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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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抓虫
  开会开到九点半,累得快睁不开眼了,么么大家


第364章 诸般婚事
  却说朱祐棆等一众亲王回宫后; 便向长辈们禀报了送别兴王时的情形; 惹得周太皇太后与邵太妃又禁不住落下泪来。王太后等人劝慰了半晌; 好不容易才劝得她们勉强收住了泪。
  思及朱祐杬带着刘氏与尚未出世的曾孙在运河上“漂泊无依”,周太皇太后怎么看邵太妃都觉得不顺眼,但在朱祐棆与朱祐枟兄弟二人面前又不好发作,便声称自己觉着有些倦了。众人哪敢打搅她休息; 于是都纷纷告退。王太后又吩咐将陆尚医请过来给她诊脉,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次日一早; 就在朱祐樘忙着让锦衣卫给朱祐杬送信送包裹的时候; 张清皎亦特地前往慈寿宫; 与王太后提起了朱祐棆与朱祐槟的婚事筹备情况:“这几日因着祐杬就藩; 宫里的长辈与弟弟妹妹们都有些心神不属。宫中每个角落都仿佛郁郁沉沉的; 不似往常那般气氛融洽。儿臣便想着,可借着祐棆与祐槟的婚事,给宫里增添些喜气。”
  “你说得是; 眼下宫里缺的便是喜事。”王太后叹道,“最近几乎每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可不得拿喜事好生地冲一冲么?”她这话说得很是委婉,若换了是张太妃,恐怕便会直说“人人都哭丧着一张脸,像什么样子”了。
  “教儿臣说; 祐杬已经在就藩的途中,一切也都很顺利,大家很不必一直沉浸在离别之情中。日子总要过下去; 只要两厢安好,便已是足够了。”张清皎接道,“不过,总该有些事发生,才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若是每日都安安生生的,没甚么事可琢磨的,自然只会惦记着先前那点事儿。”
  王太后微微颔首,接过她递来的折子:“这是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
  张清皎点头道:“他们算出了几个良辰吉日,万岁爷与儿臣参详着选了两个日子。不过,还须得母后替儿臣掌一掌眼才好。”身为朱祐樘这群兄弟姊妹的嫡母,除了朱祐樘的婚事之外,其余人的婚事怎么也越不过王太后。虽说周太皇太后是辈分最高的,但毕竟是祖母,与孙儿孙女们到底隔着一层。
  “这两个日子不错。”王太后略作思索,“就按这两个日子来办罢。不然,若是太急了些,恐怕光是修缮宅邸都修不过来呢。不过,婚期与宅子也都须得告知邵太妃、张太妃以及祐棆与祐槟。若他们对婚期与宅邸有甚么想法,咱们也可权且听一听。”
  “还是母后考虑得更周全。”张清皎笑道。她当然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权且”听一听,便意味着:若是有道理的意见可以考虑接纳,若是没有道理的意见,听过便算了,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王太后轻轻一笑,命人唤来了邵太妃、张太妃以及朱祐棆与朱祐槟。
  见王太后与张清皎已经选好了日子,邵太妃纵然有心想再提前些,也只能附和说选得极为妥当。张太妃没有瞧出她的言不由衷,暗暗想着她这回可真是佯装得不错,亦脆声笑道她很喜欢十月那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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