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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后起居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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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金身,大发慈悲把这两位官员从诏狱里放了出来。
  不过,皇帝陛下当然不会就这么释放林张二人,而是借口说他们不安于本职,管得太多了,直接把他们放逐到了云南。从五品的刑部员外郎林俊去了姚州当从七品的判官;同样是从五品的后军都督府经历张黻则去了和县没什么两样的属州师宗当了从五品的知州。
  至此,林俊一案暂告一段落,而李孜省与继晓的矛盾依然在酝酿当中。朝廷终是再一次安稳下来,太子朱v樘又默默地在心底填上了林张二人以及数位替他们辩护的忠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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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普通平民少女”,张清皎对最近这场京城大案只是略有所闻罢了。
  听说在群臣与大太监怀恩的努力下,两位忠臣最终保住了性命,只是被贬去了云南。不少民众都松了口气,觉得皇帝陛下到底仁善。唯有张家姑娘在脑海里勾勒着神州华夏的地图,暗暗叹了口气:都已经流放两千里,发配到西南边陲去了,这还算“仁善”么?
  不过,官场沉浮与张家的种田生活离得太远,张清皎也不过是在心底给昏君添了一笔,便不再多想了。最近她满心都是金氏即将生产的事,已经顾不上外头的风风雨雨了。
  刚开始她还觉得,自己已经派人叫了两位老稳婆,又与那位老大夫说好了到时候也过来,一切应该很妥当了。但后来不知怎地,她又忽然想起了许多此世以及后世产妇生产不易的事,心里禁不住暗暗紧张起来。
  张氏过来探望的时候,觉得侄女有些失了平常心,又是怜惜又是心疼,便给她出主意,让她去崇福寺礼佛,求观音菩萨保佑金氏生产顺利。张清皎听了她的话,便邀了新婚半年有余的二表姐沈洛一同去。
  原本张清皎打算将这次进香当成表姊妹的闺中活动,却不料张鹤龄听说后,坚决要跟着一起去:“上次姐姐去进香就没有带着我!这回还想丢下我?”他已经向沈‘暗中打听了所谓京中时兴的“相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进香”这件事格外警惕。上次冒出一个周秀才,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又冒出一个吴秀才、郑秀才或者王秀才什么的?
  张清皎仔细想想,小家伙确实也有半年多不曾出门逛逛了,便答应带着他同去:“这回可是为了娘去祈福的,你若想同去,也得与我一起好好拜一拜佛菩萨。”
  “好!我也拜一拜!!”张鹤龄满口答应,略有些别扭地远远看了金氏一眼,“如果姐姐和娘都那么想要弟弟,那我也给佛菩萨说,保佑娘平安生下弟弟!!”
  “真乖。”张清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弟弟与妹妹都无妨,我们都喜欢。”金氏给孩子灌输的重男轻女的念头,必须从小就掰正了。
  “……那还是让娘生妹妹吧。”张鹤龄想了想,马上就改了主意,“妹妹更乖巧可爱。”
  张清皎笑了,心里道:这话可不能让金氏听见,否则一定与她们姐弟俩着急。她满心就盼着,自己腹中的一定是个男胎呢。


第28章 纠缠不休
  再一次来到崇福寺,张清皎已然不似从前那般悠闲了。倒是久不曾出门的沈洛与张鹤龄觉得格外新鲜,一个满怀感慨地回顾一年前来这里进香的所见所闻,另一个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分心指了指自己的新发现,颇为和乐融融。
  将要进佛殿时,张清皎轻轻一咳以示提醒,两人立即噤声不语。张鹤龄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对于听姐姐的话丝毫不觉得奇怪。倒是沈洛因为自己的反应愣了愣——为何她明明是已经成婚的表姊,此时却仿佛像是小表妹一般“顺从听话”?
  佛殿中的香火一如既往地鼎盛,人流如织,很是热闹拥挤。表姊弟三人并没有抽签的意思,只在不同的殿堂中投了些香油钱,虔诚地拜了拜便罢了。直至来到悯忠殿的观音坐像前,她们逗留的时间才略微长了些。毕竟,民间通常认为,这位菩萨有一别号“送子观音”,此时拜它最为合适。
  莲花台上,观音菩萨垂眸低看,手结法印,周身仿佛隐约有梵音轻唱。
  张清皎在心中默念着送给金氏的祝愿,恭恭敬敬地叩首。她身边的张鹤龄也照猫画虎,脑袋磕在地上,看起来极为虔诚。沈洛侧首瞥见姐弟俩满脸郑重的模样,不由得抿唇一笑,自己也深深地拜了下去。
  待到神佛菩萨都拜过一遍后,沈洛便道:“许久不曾尝尝崇福寺的素斋了,咱们用过午饭再走罢。”说罢,她亲热地把着张清皎的手臂,轻声与她说笑起来:“好妹妹,咱们俩一同出来进香可是头一回呢。往后若得空,你可得经常派人来邀我才好。不拘做甚么,咱们姊妹也有个伴儿。”
  张清皎本便对新嫁娘的生活颇有些好奇,闻言便问:“洛姐姐被约束得紧么?只能得到邀约才能出门?”说来,自从沈洛二月嫁出门,除了偶尔在沈家见到她一回两回外,表姊妹俩竟是从来不曾私底下见过。张清皎体谅她是新妇,只是派人给她送信问好,并不想贸然送帖子去打搅她。而她亦只是回礼回信,每次连信都写得文绉绉的,内容规规矩矩,与平常的性情大为不同。
  沈洛轻叹道:“是呢。因不知婆母的真实性情,也不知夫家的家风如何,我新嫁过去须得小心些,可不能随意自作主张。娘还特意嘱咐我,好好安分一段时日,不许随意踏出门,也不许常回娘家,好好陪一陪婆母她老人家。毕竟公爹外出赴任,夫君与弟弟们又忙着读书,她一人在家里实在寂寞。”
  “我听了娘的话,跟着婆母在家里绣花,每日只能待在两进的院落里,进进出出都是那四角天空,浑身上下好不难受。你有所不知,出嫁前我便被拘在家中绣嫁妆,整整拘了半年之久;出嫁后拢共也就陪着婆母出了一趟门,去附近的寺庙里拜佛,旁的便是因爹娘生辰回了两趟娘家。好妹妹,我总觉得自己都快闷坏了,你若是隔三差五来寻我解解闷,我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姐姐放心,我回头捏准了时候,便派人送帖子过去。”张清皎对她颇为同情,一时间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更是失去了期盼。瞧瞧,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出门探亲都得寻出理由来,竟仿佛一辈子都困在夫家了。若是婆母约束得严,不能自己早些掌家,几乎大半辈子都不由自主,倒不如她如今的日子自在——想出门进香或者去店铺里逛逛,只需与爹娘说一声便是了,张峦与金氏从来没有不许的。
  沈洛不知自己已经成了“负面案例”,只笑道:“那我便等着你的帖子了。”
  张鹤龄在旁边不甘寂寞,插嘴道:“姐姐要去探望洛姐姐,可不能落下我来。”许是被沈‘的种种形容吓住了,甚么“姐姐迟早会成为别人家的人”,“姐姐嫁了出去就不见踪影,见也见不着”,又有沈洛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小家伙深感责任重大。他如今格外黏着姐姐,生怕自己若是不注意,便有什么人冒将出来,轻易就将自家姐姐给“蒙骗”走了。
  “好,好。”张清皎以为他也想寻得机会出门逛逛,便答应了,“若是你日后好好进学,我便保证不落下你。瞧瞧,不久前爹爹刚夸赞了你百家姓背诵得不错,今天不是也带你出来了么?”她悉心教养了半年,小家伙终于能背诵默写三字经,结合诸朝史书也学了不少历史典故,说得头头是道。如今姐弟俩的进度已经到了百家姓,顺便还有术数启蒙、棋艺启蒙、绘画启蒙等,预计明年便能学完千字文,开始读诗经了。
  张鹤龄挺了挺胸膛,已然从读书进学里获得了成就感和自信:“姐姐放心就是!只要别让我成天都像隔壁家小四儿那样待在私塾里写一天的大字,摇头晃脑地背诵一天的百家姓,我一定不会教姐姐失望的。”
  有比较才有满足。此前他偶尔会觉得自己的课业有些重,每日都有半天必须在书房里勤奋努力,只下午才能得空顽些旁的游戏。自从隔壁有个秀才家的同龄小伙伴进学,亲眼目睹了小伙伴水深火热的日子,他才忽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简直是幸福极了。再看看表哥沈‘沉重的课业,他只恨不得自己永远是姐姐教才好呢。有时候撒撒娇,说不得还能换得一整天的休息。
  沈洛听了,不由得笑道:“而今看来,鹤哥儿可真是懂事不少。”以前这个熊孩子是什么模样,她可没少听张氏和沈‘提起,与如今相比,分明是判若两人。
  “也该懂事了,前一阵刚过完六周岁生辰,都已经七岁了。”六岁,在后世也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年纪了,已经不是幼儿园小朋友了。说起来,张清皎并不习惯像此世这般算虚岁。譬如在张峦看来,张鹤龄如今虚七岁,再翻过年就该虚八岁,去私塾也该提上日程了。而她自己虚岁十五,过了年后便是虚岁十六,亲事也已经拖延不得了。
  表姐弟三人沿着回廊往前行,与形形/色/色/的香客擦肩而过。倏然,张清皎从一群群人里,瞧见一张陌生而又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她微微一怔,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瞧错了,又或许不过是偶遇罢了。然而,那人略有些憔悴的脸孔见了她后,却立即浮起了笑容,不由分说地便要往她们这里靠近,显然便是冲着她来的。
  她皱起眉,低声对沈洛道:“洛姐姐,咱们不吃素斋了,回家去罢?”
  “怎么了?”沈洛见她神色忽然一变,反应有些不同寻常,便问道,“可是突然想起了甚么事,心里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若是如此,素斋不吃也罢。我随着你们回家,也去见一见舅母。”
  张清皎挽着她转回身,特意挑了内眷较多之处走去,谅那周秀才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犯女眷。她略作思索,到底还是不想瞒着沈洛,便低声道:“先前不是相看过一户人家么?父亲与姑母都觉得那家人不是个好的,便不再提起此事。谁知,我方才竟然瞧见了那家的秀才,觉得还是避开比较妥当。”
  “偶然遇见?”沈洛挑起眉,她也曾经听张氏说过周家的事,还为此宽慰过几句,“还是刻意打听了消息,在这里等着咱们?”
  张清皎眉蹙得更紧了些。看对方之前那架势,并不像是偶遇,反倒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看来,她须得让人在家中周围好好找一找,可不能让形迹可疑的人在棉花胡同附近出没,更不能纵容出一个跟踪狂来。
  沈洛一见她的神色,便猜出了真相,气恼道:“天底下哪有这般厚脸皮之人?若是……”若是有长辈在,便可好好教训他一顿了。可惜如今只有她们表姊妹两人,还须得避嫌,根本不能上前理论。
  “洛姐姐何须为这种人动气,咱们远远地避开他也就是了。”张清皎说得轻描淡写,但心里也颇有些懊恼。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次相看,便惹出了一块怎么也甩不脱的狗皮膏药?分明上回爹爹便托姑父姑母又一次拒绝了周家,这周秀才究竟是何意?难不成是听不懂人话了么?她真是无法理解,这才见了一面,怎么就能真情实感到如此程度。
  表姊妹俩不着痕迹地转身便往回走,张鹤龄愣了愣,跟在她们身后,仆婢们赶紧簇拥上去。他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狠狠地往后头一剜,又一次犯了熊,咬牙切齿道:“姐姐,那人到底是谁?!是穿松花色长袍的?还是天青色长袍的?!”
  “你想做甚么?还想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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