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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后起居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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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神,某几个字写得稍急了些,竟透出一二锋芒来。她扫了两眼,拿出空白的帖子重新再写一遍,封好之后便让仆妇给姑母家送过去。
  姑母张氏是张峦与张岳之同胞姊姊,十余年前嫁入京中沈家。姑父沈禄亦是读书人,前几年中了举人。因离娘家有些远,张氏并不经常回门,与娘家也多为书信往来,并不算太亲近。如今张峦一家既然入了京,往后便可与沈家常来常往了。
  金氏与张氏的情谊原本只是平平。先前两人都是秀才娘子,没甚么高下之分,她待张氏自是不算热情。自从沈禄中了举人,张氏一跃成为举人娘子,她在羡慕嫉妒恨之余,与张氏来往的态度立即变得热烈许多,连节礼也比以往重了几分。见女儿写好了帖子,她笑眯眯地道:“再几日就过年了,实在不便走动。待到年后,我们便去你姑父家走走亲戚。”
  “等到姑母回了帖子,应当便能确定去拜访的日子了,娘亲也好与姑母叙叙离别之情。”张清皎素知她的秉性,说得好听些是识时务,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势利。
  金氏虽非商家女,却像极了商人重利的脾性,丝毫没有文士家眷的清高之气,这一点酷似外祖母孙氏。此外,过度溺爱儿子,对传递香火抱有非同寻常的重视,亦与孙氏完全一样。偶尔,张清皎难免也会想到:若非她生而有记忆,恐怕日后骨子里也脱不了孙氏与金氏的影子。幸而她早有智慧,否则金氏的那一番奇怪道理早便将她洗脑了。
  院子里传来小胖墩张鹤龄嘎嘎的笑闹声,金氏笑眯了眼,低头在给儿子准备的新袄上绣了几针,又对女儿道:“皎姐儿,你爹从来夸你的字写得好,不如这回贴在家里的春联都交给你来写?”
  张清皎笑了,眼眸如一弯明月,应了声好后,便让丫鬟裁了红纸,提笔一气呵成。她由张峦亲自启蒙,又在族中女学里上了七年学,不敢说琴棋书画诗文样样精通,却也是相当出众了。张峦与女先生对她也从来都是赞不绝口,唯有她知晓,自己到底还是占了些两世为人的便宜。
  自腊月二十四祭灶之后,数日瞬间即逝,转眼便到了年三十。
  一早,张家门外便悬起了桃符,张峦亲自写了一副对联,亲手贴在大门两旁,又有仆从在门上贴了门神。至于家中,几乎是处处贴满了张清皎的对联,室内悬挂着钟馗以及福禄寿的画像,床前更垂着金银钱串等等。
  因入乡随俗,金氏带着张清皎裁了乌金纸,又剪又折又叠,做成了蛾子、蝴蝶或者草虫形状。张清皎还调制了颜料,给它们画上颜色,更显得惟妙惟肖。上至张峦,下至张鹤龄,无论男女老少,都择一二簪在头上,连丫鬟仆妇与长随们也都不例外。这便是京师独有的年俗,称之为“闹蛾”。
  伴随着欢声笑语,橹楹上插满了寓意节节高升的芝麻杆,院子里也燃起了柏树枝,满户都是松柏清香,似有似无的青烟缭绕在院落中,仿佛无形之间驱赶了来年的不吉,焚烧了所有的霉运,又称“~岁”。
  是夜,仆妇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一家四口在正房里共度新年。金氏难得大方一回,让他们在厨房中开了一桌,身边只留自己的丫鬟玛瑙伺候。
  张峦取了酒壶酒杯,倒了三杯酒,洒在院落的青石板上祭拜天地祖先,而后带着一身寒气回到正房里。望着齐齐看向他的妻子儿女,他忽然道:“只有咱们一家人,不比往年热闹啊。”因张家并未分家,往年他们二房兄弟俩都与长房伯父一家共度新春,十几口人确实更加热闹喜庆。此时固然心中温暖,却也难免想起远在河间府兴济县的家人。
  “当初你便不该坚持腊月里入京,安安生生过完年再来有什么不好?”金氏顺口抱怨一句。张清皎却笑了:“爹爹,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伯祖父他们也平安,女儿便觉得很满足了。以前都是大家共度新年,如今换成咱们家四口人同庆,也别有一番趣味,不是么?”
  “倒也是,还是清皎想得开些,为父不如你豁达。”张峦道,坐下来拿起筷子,笑着催妻子儿女用年夜饭。
  饭后,一家人共同守岁。张鹤龄蹦q得欢实,口中嚷嚷着要守到天明,却到底因年纪还小,半途就打起了瞌睡。金氏不忍心,命玛瑙将他抱到西次间睡了。张峦与张清皎父女两个专心致志地对弈,两局棋后便已经到了半夜。
  忽而鞭炮声起,焰火染红了夜空。整座京城爆竹声声,家家户户内外都笑声阵阵,透着浓浓的喜意。张清皎带着丫鬟平沙和水云来到院子里,外头披着蜜合色昭君套,双手笼在袖子里,望着自家院中鞭炮的火光与深邃夜空中时而亮起的烟火,眼里盛满了笑意。
  后世总说起“浓浓的年味”,其实年节保留的习俗越来越少,人们也越来越不在意过年过节的诸多民俗与仪式。倒是如今才是处处年味,每回过年都令她觉得格外有趣味。无论是朱门绣户还是小门小户,年节时的习惯与禁忌都相差无几。
  正月初一清晨,张峦便带着一家人在正房里立的父祖牌位底下拜祭祖先。拜祭完之后,长随把门栓拿下来,张峦用足力气抛掷了三次,得了个不错的彩头。张鹤龄也想抱起门栓来抛掷,无奈他年纪小,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抱着走了两步,随即便摇摇摆摆倒在了雪地上,像个肉球似的滚了几圈。
  正房内,正跟着金氏做“扁食”的张清皎瞧见了,抿着唇笑起来。所谓“扁食”,便是后世所称的饺子或者馄饨。母女二人只是象征性地包了数个,在其中几个里放了洗净的银钱,剩下的便给丫鬟以及仆妇忙活了。
  中午,一家人饮过椒柏酒,便一起用扁食。金氏在那些包了银钱的扁食上掐了几下,留下了不甚明显的印记,特意挑拣出来给张鹤龄吃。张鹤龄每吃出一个来,她便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隙,让丫鬟围着说尽了各种各样的吉祥话。张鹤龄自然得意洋洋,嘿嘿笑着挺了挺肉肉的胸膛,仿佛那些吉祥话都是真的一般。
  张清皎有意无意地“虎口夺食”,夹了一个给张峦,又夹了一个给自己。等到张峦咬出银钱的时候,她便笑道:“吃出了彩头,爹爹今年的运道一定很不错。”
  张峦自然知道女儿的小动作,笑眯了眼:“承清皎的吉言,你也试试?”
  张清皎点点头,吃了个扁食后,秀气地吐出里面的银钱。张峦便道:“我儿今年的运道定然也不错,说不得能寻个如意郎君。”
  张清皎怔了怔,洁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往年父女俩也会互相祝愿,却不料今年父亲竟然换了祝词。可是,她转年虚岁才十五岁,尚未及笄,说婚事还早罢?若在后世,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初中生呢,竟然就要谈婚论嫁了?家里从姐比她大三岁,虽然说定了人家,却还没有成亲,她总以为自己还能在家里留几年。
  张峦不过打趣她一句,见女儿害羞,禁不住道:“吾家有女初长成,为父实在舍不得。不过,纵是再舍不得,也得替你相看起来了。这回咱们阖家一同入京,也有替你在京中相看人家的意思。为父在国子监多认识几个人,又有你姑父帮着寻找,说不得能找个合意的少年俊才。”京师人才济济,总比区区一个兴济县更容易相看出好男儿。
  张清皎心里并无期盼之意,面上却带出几分羞意,垂首不语——这年头的姑娘家说起亲事来都是这般模样,她也不好例外,免得吓着了父母。
  张峦呵呵笑着,遂不再提此事。待到张鹤龄也吃饱喝足了,父子俩便动身去邻里互相拜年了。金氏母女留在家中照应,顺便将年后须得阖家拜访的人家一一列出来。沈家自不必说,张氏早便遣了仆从过来定下了时间,另还有些兴济出身的举人秀才等,皆是张峦认识的故友。
  “你爹少年时的故友,多数都已经是举人了,唯独你爹还是个秀才。去这些人家拜访,总觉得会遭人嘲笑。”金氏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娘亲多虑了,爹爹与他们是多年的故友,怎么可能会受到轻视?如果有人真的轻视咱们,反而说明对方人品不佳,不适合继续往来,咱们日后也不必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们。”张清皎道,转头看仆从们在廊下低声言语,忽而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娘亲,按照家中规矩,应该给下人们都封个红包,让大家好好过年罢?”
  金氏眉头微皱:“那是在兴济,主持中馈的是你伯祖母。她手里有钱,自然能随处洒,让每个人都念着她的好。咱们刚搬来京师,做什么都须得用钱,哪里还有甚么闲钱给他们封红包?”
  “……”张清皎无言以对:家中的银钱哪有母亲所说的那么紧缺?当初上京的时候,伯祖母何氏可没有吝啬过,给的盘缠就有三百两银。伯祖父张缙更是贴补了父亲不少,加起来足足有五百多两了。京中再怎么耗费,这些银两也足够他们一家富足地过上一两年,更何况父亲是国子监贡生,每个月还能拿回二两银子与米粮呢。
  只是,张清皎比谁都更清楚,金氏的秉性就是如此,便是再怎么劝也很难让她改变念头。在她眼里,花在儿子以及自己身上的银钱不能算是银钱,花在女儿与相公身上的银钱则勉强可以接受;花在迎来送往上的银钱须得斤斤计较值不值得,但若是给仆从或者不相干的人花钱,那便是生生割了她的肉。
  于是,她也不再多劝。只等张峦回来,她在父亲面前提几句,比在母亲身边说上几百句都更容易见效些。


第3章 为父教子
  本以为父子俩出去给邻居拜年须得费不少时间,毕竟棉花胡同内少说也住了二十来户人家。却不曾想,不过一个时辰后,张峦便脸色难看地提溜着张鹤龄回来了。金氏见他面带恼怒,忙不迭地出来相迎:“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闻言,张峦的脸更黑了,扭起了张鹤龄的耳朵:“怎么了?你倒是问问这个混小子,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小胖墩立即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两眼泪汪汪:“娘亲,救我!”他生得白胖肥壮,平时一付蛮横相,实在令人不喜。但因皮相着实不错,年纪又幼小,倒也不至于令人厌恶。如今可怜巴巴地望过来,竟然又多了几分惹人怜爱之感。
  金氏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忙上前要将小胖墩护住:“有话不能好好说?他年纪还小,要是犯了什么错,好好与他讲道理就是了。相公这般打骂,你看他都吓成什么样了?我的儿,别哭,别哭,为娘的心都要碎了!”
  “娘亲!爹要打死我啊!!”小胖墩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干嚎起来,好不容易才从眼角挤出两滴泪。金氏听了,不仅心都要碎了,和稀泥的念头也丢到了九霄云外,一把将小胖墩抱进怀里:“你要打死他,就连我一起打死好了!我们娘儿俩到了地下也不寂寞!黄泉路上也好结伴!”
  张峦险些气了个倒仰,指着她道:“没头没脑地就维护他!你可知道他在外头都惹了什么事?!贪别人家小哥儿的压岁花钱,伸手抢不到,竟然动手就打?!这是谁教他的规矩?!整个张家的脸面都让他丢尽了!!”
  “不过是小儿之间起了争执!我的儿又有什么错?就算他有错,回来好好说他就是了,你做甚么对他喊打喊杀的?他可是你的儿子,你不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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