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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最漫长的那一夜(第1、2季)-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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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插了一句——不如办场恐怖婚礼吧。
  费家洛的恐怖婚礼。
  好主意,这是费家洛的职业习惯,绝不忌讳。至于新娘嘛,苏青桐要不是酷爱各种惊悚悬疑推理小说与电影,把德州电锯下水道人鱼啥的看了一二百遍,怎会喜欢上费家洛这样重口味的呢?
  什么地方适合办恐怖婚礼?在剔除了一大堆密室鬼屋迷宫后,我忽然想到了!
  从小学三年级到初一,我住在普陀、静安、长宁三区交界的曹家渡。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苏州河三官塘桥(现在叫江苏路桥)旁边,有间医院的建筑,但永远铁门紧闭,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尘,似乎从未打开过,也看不到里面关着什么。后来百度才知道那是曹家渡人民医院,已被关闭了差不多三十年。
  当晚,我们组团前往离公司不远的曹家渡。
  谢天谢地,童年记忆中的黑暗建筑还没被拆掉,孤零零地矗立在苏州河边。前头被一座新造的哥特式天主教堂挡着,因此在马路上是看不到的。
  好不容易打开铁门,升腾起重重黑雾,三十年来的灰尘。幸好我等早有准备,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检查医院大部分房间。这里还保留八十年代风貌,墙上挂着当时的口号和标语,各种文件和通知,只是字迹模糊不清。急诊室里还有担架,各种抢救的工具,当然没有病人与小护士。有人好奇地打开妇科治疗室,扫了一遍并未发现AV里的器具。还有黑漆漆的手术室,锋利的手术刀散落在地板上。
  好吧,这是天赐的恐怖婚礼现场,空旷的一层候诊大厅,很容易改造成教堂的效果。
  我们公司的强强,弄来个小型发电机组,在不用空调冰箱等电器前提下,可连续发电十二个钟头。我们自己动手打扫——除了太平间没人敢进去。
  我有个朋友,很有名的导演,在拍一部婚礼题材的电影,许多道具刚好用完,我便向他借了过来,布置在废弃医院的候诊大厅……
  三天后,医院成了教堂,挂号间贴满鲜花,药房间糊上婚纱海报,急诊通道铺好红地毯,原本写满医院各项规定的墙,被装修成教堂祭坛,顶上挂了大大的十字架。最后,四楼的院长办公室,被我们改造成新郎新娘的花瓣洞房。
  婚礼时间,定在四月一日深夜。
  要说男方亲友就算了吧,除了我们这些编辑部同人,还会有人来给屌丝送红包吗?而新娘子苏青桐,发出去一百张请柬,盘算着能收进几万块红包,就能去巴厘岛蜜月旅行了。不曾想婚礼当晚过了九点钟,居然一个人都没出现!原来,她平常是出了名的嘴贱,得罪了不少朋友和同事,再加上这婚礼地址——曹家渡人民医院,网上一查关门了三十年,谁还敢来送死呢?就连原本说好的伴娘,也突然借口大姨妈来了,临阵脱逃。
  于是,这场婚礼算上新郎新娘,总共只有十三个人参加(这数字好吉利)。
  以上嘉宾全部来自悬疑世界——我、强强、哥舒意、潘尼、方舟(前面五个是帅哥)、楚瓷、潘潘、林妹妹、LINA、ELLY、婷婷(后面六位是美女)。
  人手不足,必须每个人都扮演一个角色。具有婚庆从业经验的强强,自然担当起司仪重任。而我披上一件黑袍,扮演教堂里的告解神父,具有聆听忏悔的功能。单身未婚的哥舒意充当伴郎,楚瓷顶替了伴娘。潘尼摄像,方舟摄影。潘潘撒花瓣,林妹妹拉白裙,LINA打彩弹,ELLY放鸽子(受到吴宇森电影的影响),婷婷播放PPT……
  没有观众。
  晚上十点,婚礼开始,通过小型发电机,三十年前的医院候诊大厅,变成教堂灯火通明,婚礼进行曲响起。
  司仪引导声中,新郎新娘穿过红地毯,满头花瓣彩带,来到扮演成神父的我面前。
  在交换戒指与宣誓之前,身着洁白婚纱的苏青桐,愣愣地看着我的眼睛,忽而把视线抬高,瞳孔中放射能吓出翔来的恐惧。
  她看到了什么?还是想起某个极度恐怖的罪恶?难道曾把前男友分尸却谎称分手?
  接着,伴娘楚瓷也开始尖叫,然后是伴郎哥舒意和司仪强强,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群鸽子提前飞出来,最后是新郎费家洛,晕倒在婚礼的祭坛前。
  我疑惑地回头,发现二楼走廊里,站着一个全身白裙的长发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挺年轻,白裙上落着许多灰尘,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猩红的血迹。唯独皮肤超乎常人的苍白,乌黑长发披肩,眼神令人勾魂,嘴角微微撇起,很像日本友人山村贞子她妹。
  她妹,鬼啊!
  等一等……今天是什么日子?
  愚人节!
  册那,你们真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我指了指哥舒意,又指了指强强,最后拍了拍新郎新娘的肩膀,用这一招来吓唬神父?是不是太幼稚了一点?当我们都是厦大毕业的啊?接下来,大概就是《变脸》和《喜剧之王》的桥段吧,一枪打死神父?上面那位COSPLAY的萌妹子,你是新娘的亲友吧?快下来扫扫微信二维码。
  可是,其他人的目光依然极度惶恐,潘潘与LINA都已躲藏到了长椅底下。
  当我回头再看楼上的美女,发现她的两只眼眶流血,左眼珠子竟掉了出来,径直坠落到我手中的《圣经》封面上,你们自己感受一下。
  这货,不是道具。
  贞子她妹,真的是鬼!
  我们纷纷想要逃命,医院大门却被紧紧锁住,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天哪,整个医院只有这么一道门。砸玻璃也没用,因为医院所有窗户,都被铁栏杆封死,成为巨大的棺材。
  这下好了,密室杀人开始,还带灵异的。
  贞子她妹从二楼下来了。
  我们慌不择路分头逃跑,有人钻进内科门诊,有人逃进化验室,有人冲入X光放射科,还有直接进了手术间。
  而我拉着今晚的新郎新娘,反方向跑上二楼走廊。
  再看底楼教堂,贞子她妹找到地上的《圣经》,捡起自己掉落的眼珠子,用手绢擦擦干净,重新安回眼眶里。
  在费家洛再次吓晕之前,我把他拉进专家门诊,关紧门锁的刹那,才发现屋里还有人。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头发花白,戴着眼镜,正在埋头写着病例卡,从眼花缭乱的医生字体来看,起码有三十年的从医经验。
  我刚想问哪里还能出去。
  老医生抬起头来,脸上的肉都已腐烂,一块块掉下来,露出骷髅的骨头,同时发出阴惨惨的声音——看病先挂号懂不懂啊宗教界的同志!
  晕,我不是宗教界的,更不是同志,后悔自己装扮成神父,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好大蒜和十字架?
  我们逃回了走廊,这下轮到苏青桐尖叫了——有只小手抓住她的脚。在满地婚纱底下,藏着一个浑身白色的小男孩,乍看挺眼熟的,不就是《咒怨》里的那张脸吗?
  妈呀,整座医院咋都是僵尸了呢?
  新娘挣脱了高跟鞋,拖着昏迷的新郎爬上三楼,我在后面提着婚纱裙摆,以免她绊倒摔死。
  刚爬上三楼,就碰到太平间大门敞开,冲出来个小护士,倒不是制服诱惑,而是过去那种保守的护士服,从头到脚裹得很紧,脸上冒着血,半条舌头伸在外面。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伙,有的穿着蓝白相间的睡袍,乍看像阿根廷球衣,其实是八十年代病号服。有的中年妇女,穿着灰色护工服。还有人穿着黑制服,像是背尸体的。地上爬着一个小婴儿——看起来还没足月,奇形怪状像外星人,明白啦,是被“无痛的人流”引产掉的胎儿,爹妈造孽捏!
  此刻,整座废弃医院此起彼伏着尖叫声。
  这特么是愚人节还是万圣节还是七月半呢?
  我们继续逃上四楼,意外地跟伴郎伴娘汇合,这才确认楼上楼下,有百十来个僵尸,四处横行,不清楚有没有活人受到攻击。
  强强、潘尼、方舟、潘潘、林妹妹、LINA、ELLY、婷婷,你们还活着吗?或者,身体还完整吗?或者,没有变成僵尸吧?
  拨打110求救,却没信号——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是我们为了强化恐怖婚礼的效果,设了信号干扰装置,确保大家与世隔绝。而这个装置就在“教堂”的祭坛下面,我们往底下一看,几具大妈级的僵尸正在那跳广场舞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十年前,这座曹家渡人民医院,为毛会突然关闭?这栋建筑怎么一直没被拆掉,或者被改造成其他什么用途?为毛医生护士和病人们都藏在太平间,时隔多年变成僵尸?
  忽然,我想起很小的时候,听大人们说,差不多在1984年(好年份啊好年份托乔治·奥威尔的福),上海曾经有过一次病毒泄漏事故,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后来军队把事件平息,却没有在任何文字记载中留过痕迹。
  我们真傻啊,当年的病毒泄露,显然就是这栋医院!而当时,所有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都成了牺牲品,最后被封闭在太平间。曹家渡人民医院自然就被废弃,并且禁止任何人进入,直到现在……我们这群SB,却进来搞什么恐怖婚礼!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僵尸冲上来,新郎照旧再次吓晕,新娘却被僵尸抓住。我本想跟它们搏斗,但不知道用什么工具,最后还是逃进了一个小房间。
  我把门紧紧锁住,确保外面的怪物不会进来。通过一个小窗口,我发现僵尸们并未伤害新郎新娘,而是围在他们身边,用听诊器听两个人的心跳,还用手电筒照他们的眼球。更有甚者,拿一块恶心的口腔板,伸入新娘的喉咙以观察,最后还有人写病例卡——小时候看医生的痛苦经历全都涌到眼前,刹那间又亲切又悲伤,让人泪牛满面。
  走投无路啦,这个小房间全是灰尘,却有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原来是医院的广播间。在唱片机的转盘上,恰好放着一张黑胶唱片,再看封套竟是《费加罗的婚礼》。
  嗯,底楼的小型发电机还在运转,我按下开关转了起来。
  深深吸了口气,擦去唱片上的灰尘,便放下了细细的唱针……
  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两个意大利女人的声音,通过医院各个角落的喇叭,悠扬地穿梭在每条走廊、楼梯、诊室、病房、药房、太平间、残肢的火化炉……
  想起很多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肖申克的救赎》,当时DVD外壳上印着《刺激1995》。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并非安迪爬出下水道获得自由的雨夜,而是他在典狱长的办公室,突然用唱片机播放《费加罗的婚礼》,通过扩音器传到监狱的每个角落,所有的犯人都侧耳倾听。
  忽然,我感到了一刻的自由。
  此时此刻,医院中的僵尸们,全都停止行动,在《费加罗的婚礼》声中忧郁沉静。行尸走肉的病人和医生,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浑身腐烂的小护士们,也都变回了萌妹子。
  《费加罗的婚礼》是十八世纪的歌剧,作曲的是大名鼎鼎的莫扎特。而在唱片封套底下,还有医生体手写着一行字,我费了好久才看懂——“婚礼第二首”。
  播音间的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照片,其中就有最早出现的贞子她妹,旁边站着个小帅哥。还有许多医生护士跟病人们的合影。再拉开抽屉,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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