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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朕的前夫是太尉-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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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吃惊不已,却也不好多问,只望着谢凝道:“不知九公子要问什么?”

“琴心姐姐不必担心,不是什么隐秘事。”谢凝道,“我是来余杭学着做生意的,对江南这一代的商人却不熟悉,不知姐姐是否能告知一二?”

琴心点头,为她又斟了一杯酒,道:“江南是江南道与江北道一起的,以长江划分,有四家巨贾,分别是周吴郑王。”

“噗……”谢凝笑了,“怎么同百家姓一样?”

“可不是么?正是这样好笑呢!”琴心笑道,“这四家相互占地为王,各自主管一处生意,相互不干涉。王家是做茶叶的,在绍兴;吴家是做丝绸的,在苏州;郑家是做米的,在扬州;这周家么,是做钱庄的,就在咱们余杭。不是贱妾夸口,这四家的每年交的赋税,能养活整个江南道的官员,还能上交一部分给朝廷呢!”

“唔,我家是做皮草的,想同江南的人买些茶叶瓷器。琴心姐姐,你知道的,关外的西戎人都喜欢这些,我家来往几次,倒买倒卖,就能赚到不少钱。”谢凝随口乱编了个身世,问道:“不过,有一点我心中十分忐忑,琴心姐姐,这几家都跟官府关心好么?咱们走商道的,最怕的就是关税,若是一个不好被官府收缴了,这一趟几个月的辛苦,都白费了。”

“九公子放心,这几家都跟官府关系极好。”琴心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

谢凝好奇道:“琴心姐姐,你笑什么?”

琴心笑道:“没什么,只是这江南还有种说法,就是男管家女官家。”

谢凝更好奇了:“这话怎么说的?”

琴心又给她倒了酒,道:“这四大商家呀,跟别处的人家不一样,他们生了女儿可宝贝着呢,琴棋书画礼仪,都教得好好的。等长大了,就嫁给江南道大大小小的官员。是以这江南做官的,每一家的夫人或者姨娘,都是四大世家的家族女,你说,这样的关系,他们同官府的关系能不好么?”

“竟有此事?当真是闻所未闻。”谢凝将酒喝下,道:“士农工商,这商人与士人通婚,还真是少见。”

“是呀,所以这些天不是女帝来了么?这四大世家个个都想见女帝一面,要撺掇女帝弄个什么皇商,这么一来他们可就不是一般的商人啦,而是官商,比许多小官吏都尊贵呢。”琴心不住地给她倒酒,“只是最近听说女帝在忙着流民之事,暂时没空见他们。”

“你说他们不是傻么?”谢凝笑道,“既然女帝忙着解决流民之事,他们便去帮女帝解决呗,女帝吃了别人的帮忙,怎么还能不见人呢?拿人手短不是么?”

“是呢。”琴心也笑道,继续给她倒酒。“九公子,你这样聪明的人,应当给他们出出主意呀。”

“我也想呢,可惜,还没能见到四大世家的人。”谢凝忧愁道,“琴心姐姐,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我同周家老爷见一面?他家是做钱庄的,我将钱存在他家,想必也会安全些。”

琴心皱眉道:“这周老爷却是难办了,他脾气不好,从前还将自己的女儿逐出家门去,如今可算是后悔了,只是爱面子不愿多说。”

“女儿?”谢凝已经渐渐地双眼迷蒙了,大着舌头问道:“什么女儿?”

“九公子不知道,咱们余杭人都知道。”琴心道,“周老爷的嫡长女,当年是要嫁给江南太守杜大人的,可惜周小姐跟个人跑了。不过,现在周小姐可是堂堂的御史夫人了,两父女跟仇人一样,十几年不来往了。”

“是……是么?”谢凝终究撑不住,眼睛一闭就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尉总在关键时候脑袋抽筋。

第117章 酒后

谢凝倒下了,却没有倒在桌上,一双手稳稳地伸过来,将她给抱住了。

琴心看着那靠在陆离怀中的人,叹了口气:“枉贱妾在青楼二十年,竟看不出这是个女子,若非方才七公子的一眼,贱妾还不知,自己竟然被个女子安慰了。”

陆离的眼神沉了沉,将谢凝搂在怀里,站了起来。

“呵……”琴心拈着一杯酒笑了,“七公子莫要动怒,方才公子看贱妾的眼神,仿佛要吃醋一般,贱妾可什么都没做,若九姑娘有任何叫你误会了贱妾的,也是七公子你自己不好。”

她的目光落在醉酒的谢凝脸上,充满了温柔,轻声道:“她是故意喝醉的,她心中不高兴。一个能为贱妾指点迷津的女子,必定是聪敏睿智而豁达的,可她越是聪明睿智,也就越是敏感,容易将自己绕进去。七公子,你叫她伤心了。”

陆离低头看着谢凝酡红的脸,低声道:“我知道。”

“七公子,贱妾斗胆说一句,您光知道是不行的。”琴心道,“所谓温柔体贴,并非是你以为对她好就是真的对她好,她自己觉得好,才是好。”

她的目光仿佛要化作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过谢凝的脸。琴心轻声说:“这样好的女子,应当得到最好的对待呀!”

这眼神实在叫人不舒服,陆离的脸色骤然沉下,冷哼一声,将谢凝横抱在怀,足尖一点飞离了画舫。他如孤鸿般在水上几点飘浮,不多时就到了孤山上,山中凉意重,他飞掠时速度极快,不小心便将谢凝给吹醒了。

她靠在他的肩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合着眼问道:“这是哪里?”

“孤山脚下,快到行宫了。”陆离明知原因,还是忍不住责备道:“喝这么多做什么?”

“哈……”谢凝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你这种不能喝酒的人,自然不知喝醉的好处。”

“喝醉了能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头疼罢了。”陆离抱着她一步步往行宫里走,他自画舫上离开,便下了很大的决心,此时却轻描淡写地问道:“你方才的话,是真心的么?”

“什么话?”谢凝喝醉了,手上没轻没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陆慎之,我告诉你,我现在脑袋确实迷糊得很,但想套我的话,却是不容易的!你话要讲明白,我才……才能好好地同你说,否则的话,我就要睡过去了!”

陆离一笑:“你现在脾气长了不少,动不动就凶人,还要打要杀的。”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皇帝了嘛!”谢凝得意道,“生杀大权……嘿,当真可怕,我刚睡在龙床上时,总觉得有无数帝王的魂魄还附在上边,不甘心就此死去,吓得晚上也睡不好。”

“然后段昀那小子就给你送了玉佛?”陆离的语气不由得尖酸起来,“好得很嘛,云南天龙寺的至宝,从小被段昀佩戴在身上的东西,就这么放在你的床头了。陛下,改天将段昀收做后妃好不好?”

这话说得实在不像话,活生生一个吃醋使性子的刻薄妇人,惹得谢凝拍手大笑起来,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好,好得很!那朕将表哥收做贵妃,铭之、元礼、同甫还有陶允岚就是贤良淑德四妃,哦,还有个夏侯淳呢,封他做武嫔,好不好?”

她故意这么说,也能感觉到她依靠着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那些隐藏在衣衫下的结实肌肉一个个都绷紧了,就像是随时会断裂的弓弦。谢凝等着他生气,说她一句不知检点,问一句她不是有他了么。然而等了许久,只感觉到他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与可以调整后呼吸,一个字都没有。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失落也有,难过也有,好笑也有。谢凝的酒像是醒了又期待着一直不醒,她不知如何接下去,沉默得尴尬,只好将心里的好笑放大了,揶揄道:“陆七公子,你现在怎的这样怂?”

因为害怕,怕再伤害你,怕自己再带给你失望,怕最后,还是叫你一个人。陆离在心里应道,嘴上却反问一句:“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谢凝瞪眼:“当然有意思了,朕日理万机,谁有时间同你开这等玩笑呢?”

陆离心中一抖,那层层加高的堤坝已经摇摇欲坠,他努力加固着防备,问道:“若是我对你使坏呢?若是我再伤害你呢?”

“我不对你动心,你便不能伤我。”谢凝肯定地说,狡猾地笑了,也不知是骗自己还是骗他。“陆离,我只是要你的真心,也没说我自己也给出真心啊!”

“哪里有这般容易?”陆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若是你不小心再喜欢上了,我却……却有一天,永远离你而去了,你要怎么办?”

谢凝望天认真地想了一下,问道:“那到时候我还是皇帝么?”

“当然是。”陆离点头,轻声但坚定地说:“你会一直是皇帝,谁也抢不走。”

“那也没什么。”谢凝又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呵欠道:“只要朕还是皇帝,那你怎么样,朕不管。不过,陆离,你当真啰嗦得很!从前你跟我说过的,只要做了皇帝,天下予取予求。太尉,朕现在要你将自己的真心献上,你要抗旨么?”

这话说得十分无理取闹,天下有叫进贡茶叶美人的,几时连真心都能献上了?谢凝自己也觉得说得过火了。便在此时,陆离的脚步猛地加快,吓得谢凝赶紧抱住他,叫道:“你做什么!”

他却没停下,只将她放在路边一棵松树上,那松树有根枝丫伸出来,刚好给她坐着,还能叫她靠在松树的树干上。

“你做什么?”谢凝还是头晕的,不过是脑子稍微清楚一点罢了,她靠在松树上动也不敢动,只怕摔了。“陆离,朕九五之尊,要是摔坏了,你赔不起的!”

“我要同你说话,这些话,只说一次,你要听好。”陆离扶着她坐好了,“你坐好,别掉下来。”

谢凝嘀咕:“为什么非要这样说啊?”

“不是陛下要臣将真心送上么?”陆离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握着她的手说:“陛下,臣将真心献给陛下,请陛下笑纳,好么?”

谢凝低头看着他,问道:“当真是真心么?”

“是真心。”陆离看着她的眼睛道,“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愿为陛下守四海安宁,愿为陛下身上甲、手中剑、棋中卒。余心所善,九死不悔。”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么难得,几乎是他说过最好的情话了,谢凝的脸色却没什么起伏,只道:“哦。愿为朕粉身碎骨、九死不悔,就是不能告诉朕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能。”他低头吻着她的手指,喃喃道:“陛下,恕臣不敬,臣想陛下眼中看的依旧是碧海蓝天,黑暗处的所有污秽,让臣这株恶毒的商陆来,好不好?”

“即便朕什么都不给你?”

“臣只要陛下好好的,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皇后之位也不要?”谢凝追问道,“朕可告诉你,朕与那些负心薄幸的男子不一样,朕的皇后,即便往后想看两生厌了,也依旧是朕的皇后,朕断断不会做出叫他在天下人面前蒙羞的事。生前为中宫之主,入宗正寺玉牒,死后与朕合葬帝陵,享太庙供奉。这样的皇后之位,你不要?”

陆离的眼垂了下去,从依稀的月光里,谢凝只看到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他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臣心中清楚,臣不配。”

他抬起头,眼中的光温柔得竟然有些卑微,谢凝的心刹那震动。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也从未想过,手握羽符、叫先帝为之忌惮的人,眼中还会有卑微的光。他不是一向骄傲自负么?刚见面时还对她冷言冷语,直到现在还认定一切局势都掌握在手中的么?为何忽然露出这样的神色?

因为他害怕。谢凝心中浮出一个念头,这猜测太可怕了,她立刻就甩掉了,只问道:“那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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