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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霍桑探案集白衣怪 作者:程小青-第4章

小说: 霍桑探案集白衣怪 作者:程小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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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从东窗口出进。 
我暗忖这问题的确不容易解释。据裘日升所说,这枚火柴的来由果然奇怪。若说这火柴是有人偶然遗留的,那也决不会把燃烧的火柴放在红木桌子上面;可见这东西很像是有人在匆忙之间留下,故而顾不到桌子的烧坏与否。这样,可见当真有一个人进过他卧室里去。但房门既然锁着,那人又怎样进去?并且在一刹那间,人影不见,房门却依旧锁着,想起来岂不奇怪了,在现在科学昌明的时代,若说果真有什么超乎物理现象的妖魔出现,岂不叫人笑掉牙齿?那末,这内幕中究竟有什么秘密?莫非当真有神话式的“一跃丈余”的人物,能从窗口里出进吗? 
霍桑又烧着了一支烟,重新靠在书桌边上,向裘日升说话:“裘先生,你所说的事情果真非常诡秘,很值得我们的注意。现在我很愿意给你侦查这件事的底蕴,公费不公费的问题,你可不必挂在心上。第一着,你须信任我说的话。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在暗中作弄。你须确信决没有鬼,更没有什么妖怪。你能相信我的话吗? 
裘日升仿佛得到了绝大的安慰,惊恐失血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些笑容。 
“唉,霍先生,我相信,我相信。只要你能替我彻查真相,我真感激不尽。我也觉得这一定是‘人’的问题。但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他凭着什么法术,竟能这样子来去无踪?这种种我实在猜想不出。因为自从这些怪事发生以来,我家里绝没有遗失什么,可见不是图财盗窃。霍先生,你以为对不对? 
霍桑连续吐吸了几口烟,答道:“这些问题一时候还不容易解答。照眼前你说的情形看来,你果然没有损失什么,好像不是图财,但你所见的怪状,也许只是一种发端,内幕中有什么目的,此刻自然无从窥见,自然也不容易猜度。至于这个‘人’是谁的问题,我想等我到你家里去瞧一瞧以后,也许就可以找出些端倪。 
“霍先生,你想这怪物是我家里的人作弄的吗? 
“这个自然还难说。不过我很愿意和你家里的人一个个会谈一下,并且我还想瞧瞧你的屋子的结构。 
裘日升忙应道:“霍先生,我可以说给你听。这是一宅旧式屋子,共有三进。前门在乔家浜,后门通乔家栅的小弄。前两进我租给一家姓徐的租户;第三进我自己住。除了有特别的事情,我们总是从小弄中的后门出进。所以我所住的一进,平日是和前面两进隔绝的。 
“这房子想必是你的产业。但我想不见得是你的祖产吗? 
“当真不是。我购买这宅屋子,还不到一年。起先我们从北方来时,本住在城外市中心的,后来先兄故了,我因着怕烦,才迁到城里去。 
霍桑点点头道:“好,你说下去。在这第三进屋子里,你们的卧室怎样分配的?” 
裘日升道:“那前面两进都是五开间的。我们所住的一进最小,三开间两厢房。楼上一层,我的卧室占据了东面的厢房和次间,那西面的厢房和次间是紫珊的卧室。其实紫珊的卧室,只在次间之中。那西厢房中却堆积着些衣橱箱笼和别的笨重的家具。楼上的中间是一个小憩座。楼下一层,中间是客堂,西面的次间是我岳母的卧室。我女儿玲凤,就住在西厢房中。这两个卧室中间并不分隔。至于东面的厢房和次间,却分隔为二:这厢房做了我的书室,那次间却是一个客房。除了我侄儿海峰从北方放假回来,或别的亲友们暂住居以外,这客房平日是关闭的。霍先生,这就是屋子的大概情形,你明白了吗?” 
霍桑用右手执着纸烟,旋转身子,凑到书桌上的烟灰盆中,弹去了烟灰。 
他应道:“大致已明白了。还有你的一男一女的仆人,住在什么地方?” 
“那老妈子赵妈,就住在我岳母的卧室中。因为伊老人家有时要水要茶,呼唤便些。还有那老仆林生,住在后面的披屋里。我们有三间披屋,除了林生占去一间以外,还有两间是柴房和灶间。我们的后门就在灶间里面。 
“你们家里现在只有这几个人吗?” 
“起先我们还有一个小使女,名叫小梅,还只十四岁,专任服侍紫珊的。后来觉得伊的手脚不干净,喜欢偷东摸西,我岳母将伊辞掉,至今还没有相当的人替代。 
霍桑的眼光又动了一动,又吐了一口烟:“这使女已辞掉了多少时候?” 
“约有三个星期多些,不到一个月。 
“你在什么时候雇用伊的?” 
“在去年九月里迁进这屋子去时,和赵妈一块儿雇用的。只有那老头儿林生是从北方跟我们来的。 
霍桑点了点头,又把那烟尾熄灭了,转身丢在灰盆之中。 
他又道:“够了,够了。今天下午我打算到你府上去,和你家里的几个人谈一谈。方便吗?” 
裘日升想了一想,说道:“你可要见见我的家里的每一个人?那末,你最好在黄昏时来。因为今天下午,玲凤的学校里行毕业礼,伊要去参加,日间不在家的。” 
霍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晚上似乎不很方便。” 
裘日升忙接嘴道:“那末,你索性明天来。今天玲凤校中已放暑假,明天伊不到校了。” 
“好,我准备明天上午造访。这火柴焦梗暂时留在这里。你现在可再坐坐,喝一杯热茶,定一定神回去。” 
霍桑走到门口招呼施桂备茶。那裘日升果真又坐了下来。这时他神态上已比先前安适得多,坐的姿势也自然了些。我也重新坐下,把背心靠着椅背。霍桑却站在窗口,似在那里欣赏那充满着热力的朝阳。 
一会儿,施桂已送茶进来,又带了一盆面水、这一定是出于霍桑的额外吩咐。因为那来客的脸上汗液既多,雪花膏又不曾全部抹尽,形成了一个特别的花脸。他的那块纱巾也已失了效用,实在不能不彻底地洗一洗了。 
数分钟后,裘日升已洗过了脸,又忙着戴上草帽,似乎他是用惯雪花膏的,这时他脸上既失却了掩护之物,便赶紧借草帽来遮盖。他立起来准备辞别,霍桑忽又发出一句重要的问句。 
他道:“裘先生,大前天三十夜里,你楼下东次间的客房中可曾住什么客人?” 
裘日升站住了,抬起他的近视眼睛,钉住霍桑脸上。 
“当真有一个朋友住过的。霍先生,你怎么会问到这层?” 
霍桑垂着目光答道:“没有什么,我随便问问。这朋友是谁?” 
“他姓伍,名叫荫如,是我们北方的同业。因为先父在世时本来贩皮货的,荫如这一次到南边来,也为着商业事情。他在我家里耽搁了两天,直到七月一日的早晨才去。”’ 
“这个人可常到南边来的?” 
“不,难得的。我记得今年春天他来过一次,也曾在我家里耽搁过几天。” 
“是不是在清明以后的那个当地?” 
裘日升瞧着霍桑,摇头道:“霍先生,你可是疑心上一次我瞧见门钮转动的那夜,他也住在我家里吗?……不,不,那时候他并不住在我家里。不过我记得那一夜我外甥寿康恰巧住在下面。因为那天夜里寿康在我家里吃夜饭,喝了些酒,不曾回厂去睡。我在事发以后也曾和他商量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霍桑点了点头,答道:“好,你现在安心些回去吧,别的事我明天到府上来再说。” 
裘日升忽又疑迟着道:“霍先生,你想这件事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的性命会不会有危险?” 
霍桑不假思索地摇摇头,答道:“你放心,我敢说决不会如此。不过你也应当振作些。我再告诉你,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鬼只在你的心里。你切不可自己心虚,造成无意识的恐怖。” 
裘日升听了这话,连连点着头,精神上果真越发振作了些。他深深鞠了一个躬,便走出室去。霍桑送到门口,拖着拖鞋慢吞吞回身进来。我正要向他问话,霍桑忽站住了向外面倾听的样子,接着他的嘴唇又嘻了一嘻。 
他似喃喃地说道:“唉,他还在那里和黄包车夫计较车钱呢。他委实‘太’节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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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意外的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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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去了以后,我和霍桑恢复了我们的原来的座位。霍桑先喝了两口冰水,又烧着了裘日升来后的第三支纸烟。我准备先和他讨论这小小的疑问。霍桑忽先自暗暗地咕着。 
“唉!他委实太节俭了——节俭得太过分些哩。” 
我乘势纠正他道:“霍桑,这句话你已说了两遍哩。我觉得这‘节俭’二字,用得不很适当。你应当换上‘吝啬’二字才称。” 
“不错,不过这个人在某种地方却是绝对不吝啬的——我猜想这一出把戏的来由,也许就是从他这种脾气上引出来的。” 
我急忙问道:“你已推测到这事的原因了吗?” 
霍桑呼了两口烟,一边摇着蒲扇,烟雾便弥漫满室,一边发出一种很有把握似的声调向我答话。 
“据我观察,这个人有几种特点:第一,他明明是很有钱的,可是生性却很吝啬。有钱而很吝啬,那就是招怨的主因。” 
我点头道:“这话确近情理。你想有人因着他吝啬的缘故,就在暗中作弄他吗?” 
“这是一种可能的解释。还有第二种——唉,包朗,我且试试你的眼力,你从他的状态上观察,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我想了一想,答道:“他还有些虚骄的架子。他对人虽然吝啬,但他的衣饰却又故意时髦。我还见他长衫里面的胸口上,隐隐透露出一条很粗的金表链,和两个金铸的表垂。” 
霍桑点头道:“正是。不过他的装束除了架子以外,还有别的副作用。他真是一个色鬼! 
“我也有这样的感想。他的修饰确已和他的年龄不很相称。” 
霍桑忽似提起了精神。他的那一把借以活动手肢的蒲扇,也停止了摇动,他的声浪也提高了些。 
“有一点竟出我的意料。我以为他总左拥右抱地有着几个娇妻美妾。可是他连妻子死了都没有续弦。但是他的粗厚的嘴唇,失光的眼睛,弯形的背脊,丑怖的化装,还有忌冷怕寒的那种习惯,都告诉我他是一个性欲很厉害的色鬼。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妻子。这种矛盾的现象,你可能解释得出?” 
我摇了摇头,默默吸着烟,不即回答。 
霍桑忽自动地解释道:“这现象也是发生于吝啬二字。” 
我仍默然不答,但我心中的怀疑,早已从我的眼中表示出来。 
霍桑又说道:“你还不明白?现时代尽多这样精于经济的男子。在现社会中,供养一个漂亮的所谓摩登妻子,当然不是一个精通算盘的吝啬人忍受得住的,可是性的问题,总得解决,他自然会利用别的方式。所以这班抱着极端自私观念的‘经济人’,便以为乐得不娶妻子而反可以恣纵自由些地。我敢说这位裘老先生,也许就是抱着这样的观念的一个代表。不过这种别开生面的节俭方法,实际不但不经济,而且是很危险的。他的奇怪的遭遇,或者就起因在这一点上,那是有充分可能性的。 
我又忖度一下:“不错,这一着当真也可能的。但除此以外,你想可还有别的缘因?”“也许还有。不过我们现在既然还不知道他们的底蕴,当然不能够凭空推测。“那末,你想那个作弄他的人,究竟是他家里的人呢?还是——” 
霍桑忽又放了蒲扇,把身子从藤椅上仰了起来。“这个当然更难说了。我们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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