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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蓝色海葵-第13章

小说: 蓝色海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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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父只好应允,又点了安娜起来发言。
  安娜却只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了句:“我是安娜,我是一个贫穷的无产者。”
  “还有呢?”神父说。
  “没啦,就这些。”安娜戏弄一般地对神父笑了笑。
  神父只好无奈地让其他人发言。
  沈青回头看了眼安娜,她又带着方才那种戏弄般的笑容对她笑了一下。沈青于是又回过了头来。
  她与安娜熟识已近一年,然而,她对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女人仍旧是一无所知。她从未见过安娜的母亲,也没有听她提起过其他的亲人或者朋友。这一年来,她见过的唯一一个与她交往密切的人,只有那个叫安东尼的男人而已。
  安东尼比安娜年长四、五岁,身材高大,气质儒雅,在一家外资银行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沈青每次见到他时,他都是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别着精致的领带夹,下颌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鬓角也总是修得整整齐齐。沈青一开始以为他是安娜的哥哥,可安娜却说不是。某天她又问安娜他是不是她男朋友,不料安娜却大笑着冲那个正在餐台前等着取餐的男人喊道:“喂,她刚刚问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呢?”
  安东尼面无表情地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将沈青和安娜点的午餐端到了二人面前,自己也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安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俄而冷笑说:“怎么可能啊?他不过只是个欠我很多东西的家伙罢了。所以我怎么差遣他都行。”她一边说着就故意将自己的面打翻在他的西装上。
  沈青登时惊住。
  “这么干的东西怎么吃啊?你不知道帮我加份汤啊?过去重新帮我买一份!”安娜像是差遣仆人一般地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然她却挑衅一般地直视着他说:“怎么?你有意见吗?要不要去跟你哥或者你爸妈讲一下啊?”
  安东尼隐忍地沉默了几秒,站起身来朝餐台走去。
  沈青依旧没有从方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安娜却若无其事地对她笑说:“没事啦,你吃你的,不用大惊小怪。我说过,他欠我的,我向他提什么要求都不为过。”她顿了一下说,“你知道我的工作是怎么来的吗?”
  沈青没有做回答,安娜于是在一旁兀自说了下去:“有一天我跟他说:‘喂,我没钱啦。’他居然立刻从包里取出了一沓钱来给我。我将那些钱扔到他脸上说:‘你当我是乞丐还是妓|女啊?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的钱?给我份工作啊蠢货。’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工作。我说:‘我不想在写字楼里工作,里面的人都冷冰冰地像台冷柜。当然也不想做太辛苦的体力活儿。工作最好清闲一点,地点的话最好在学区,因为我对男大学生很有好感。’所以他就跟一个校友托了点关系开了那间咖啡厅。”
  “反正他家也不缺钱。”她最后笑着补充了一句说。沈青忽然对她脸上那种自鸣得意的笑容有些反感。
  那之后,她又在咖啡厅里遇见过安东尼几次,每次安娜都是那种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姿态,而安东尼却一次都没有对她发过火。她心想这男人一定有什么可怕的把柄被安娜抓在了手里,可她又实在想不出像他这样得体的男人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正思忖着,忽听见良一神父的声音从讲堂前面传了过来:“今天的团契就到此为止吧,请大家中午去教区的餐厅一起就餐。”
  众人纷纷起身离席。星晴却提起一个偌大的行李袋径自向神父和修女那边走了过去。安娜出于好奇,也拉着沈青一同过去了。二人走到近前,听见星晴对神父说:“神父,上次您说教区的一个福利院正在帮孩子们募捐衣物,我也想捐一些东西。这都是我从前帮儿子买的衣服,已经消过毒了。还有,这是我自己烤的饼干。”她一边说着就从行李袋里取出了一袋手工曲奇饼,“您也帮我带去送给孩子们吧。”
  神父说:“好,我一定帮你送去,天主会看见你的仁爱之心的。”
  星晴莞尔一笑,同神父告辞。
  不料想,她几乎刚刚离开,修女就忙不迭地从神父手中夺过那只行李袋扔进了讲堂角落的垃圾桶里,而后又一脸厌恶地取出手绢擦起了手。
  沈青愣了愣,未及反应,就听见安娜在一旁冷冰冰地说:“修女,您这是做什么呢?”
  “那种女人的东西,哪能送去给小孩子?要是得了病怎么办?”修女依旧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安娜冷笑一声,走到垃圾桶边,从里面捡起那袋曲奇饼,满不在乎地取出一块大口地吃了起来:“也是哈,修女要是染上梅毒就麻烦了。”她说完又回头对修女笑了一笑,然后就抱着那袋饼干走出门外。修女顿时一副被噎住的样子。
  神父叹了口气,走到垃圾桶旁捡起那只行李袋提着走了。沈青忙也跟了上去。
  。
  此后的几次团契也都是大同小异。有时,沈青听见神父以一种深沉缓慢的语调讲解那些神圣的经文的时候,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成了那位能够包容和救赎一切罪过的天主的信徒。可是下一秒,她又怀疑有些罪过是否值得或者应该被救赎。她越是这样想,越发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当年曾令那少年疑惑迷惘的困境里。
  安东尼近来也开始参加团契了,安娜硬拉他来的。沈青最近才从她那里得知,安东尼竟然是良一神父的亲弟弟——某天,安娜当着二人的面说:“比起我,这家伙更需要在他哥哥面前忏悔一下。”
  而正是由于这几次团契,使沈青与安东尼走近了一些。他甚至单独约她出去吃过几次饭,她对他并无爱慕之情,然而,不管是他沉静的性格还是他的绅士风度,抑或是她从他身上隐隐感觉到的心理上的不健全,都让她觉得与这男人的相处是轻松的。因而,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的话,她大概已经在跟安东尼交往了也说不定。
  那天,团契结束后,沈青发现安娜与安东尼不见了,便出去找他们。不想刚走到走廊的尽头,就听见那边的楼道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她惊惶地走上前去,只见安娜像是疯了一般地抓扯着安东尼的衣领说:
  “同意你跟她恋爱?你他妈开什么玩笑?!现在我连跟男人接吻都觉得恶心,这辈子都不可能恋爱了,你他妈居然还想恋爱?!”
  安东尼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安娜却冲着他继续吼道:“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幸福!你想恋爱是吧,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跟你哥说一下那件事啊。”她一边说着就放下手来对着走廊大声喊道,“神父,良一神父,你想不想听一听你弟弟的事情啊?”
  安东尼顿时张皇失措地上前拉住了她:“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你他妈别碰我!”安娜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又像是发泄似的猛扇了他两个耳光。安东尼脸上顿时又多了几道清晰的指印,然而他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愤怒,依旧带着那种充满歉意的眼神哀求地看着安娜。
  安娜也冷漠地望着他,俄顷扔下一句“你真让我恶心”就转身走了。经过沈青身边时,她略停了一下,回过身来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沈青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说。
  。
  春天就这么结束了。六月初,沈青顺利拿到了副博士的学位,距离博士课程开始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她便回上海陪抱病已久的外祖母住了一些时日。
  那段时间外祖母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一副形容枯槁的样子,言谈也比以往更少了一些。沈青每天守在床榻边上陪着她,她也不主动搭话,只有需要喝水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才会叫她一声。有一天,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妈现在哪里啊?”
  沈青说:“北京。”
  “做什么?”
  “中学老师。”
  外祖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应该挺忙吧。”
  那天晚上,沈青犹豫再三还是给母亲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来看望一下外祖母。然而母亲只说了句“没有时间”就挂断了电话。她再打的时候母亲已经关机了。
  她回香港的前夕,外祖母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一天,二人去公园散了会儿步,外祖母难得地问起了她在香港的事情:
  “博士要读几年?”
  “三年。”沈青说。
  “那你读完要二十九啦。”
  沈青没做声。
  “现在还没有中意的人吗?”
  “没有。”
  外祖母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之前找人给你卜了一卦,说你命里兴许要晚婚。”
  沈青笑了笑。
  外祖母也笑笑,说:“你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要找的话也要找个能跟你聊起来的。要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这以后几十年可难熬了。”
  沈青说:“我知道。”
  外祖母沉默片刻,又说:“还有件事得要你跑一趟。”
  “什么事?”
  “你回香港之后,去我家老宅子那边瞧一瞧,要是还能找到点遗迹,帮我掬一抔土回来吧。我这把老骨头这辈子怕是回不去啦。”
  沈青心里莫名地有些难过,便劝慰她说:“等您身体好了,我带您回去。”
  外祖母微笑着说了声好,再没有跟她说什么。
  。
  沈青回到香港那天下着雨,她从机场径直打车去了橡树公寓。
  她拖着行李箱从庭院里跑进大厅,上了三楼,见安娜正呆坐在房间门前,面颊乌青一片,手臂上还带着些暗红的伤痕。
  沈青急忙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安娜呆呆地望着她,良久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你去看看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沈青心下一沉,连忙跑到走廊尽头,只见自己的房门大开,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沈青惊慌问说:“我们公寓里遭贼了吗?”
  安娜摇了摇头,无力地垂下脑袋说:“不是。我妈回来了。”
  “你妈?”沈青惊愕地看着她,刚要询问什么,就被她打断了。
  “你放心,她已经拿走了我全部的积蓄,暂时不会再回来了,你只管住在这里就好。”她从墙边站起身来说,“你去清理一下房间吧,很抱歉我还要上班,不能帮你了。被她拿走或者弄坏的东西我都会赔给你的。”
  她在沈青开口之前就转身走了。沈青看她迈着沮丧而滞重的步子穿过湿气弥漫的走廊慢慢走到了楼梯口,就像一个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的鬼魂。
作者有话要说:  '1' 《新约。若望一书》
  '2' 《新约。路加福音》
  '3' 《旧约。训道篇》
  





☆、橡树公寓(3)

    
  秋季学期开始后,沈青成了系里的见习讲师,还在本科学生中间开设了一门文艺批评理论的选修课。不过因课程实在无聊,她性格又无趣,选修这门课的学生总共只有二十几人。而且她上课时几乎从不点名,于是有些选修了课程的学生也渐渐不来了,到了第三周时,班里仅剩了一半的人。她倒也不怎么在意,依旧像往常一样目无波澜地对着讲台下面无精打采的学生自说自话。即便有学生趁她低头时自作聪明地从教室后面溜走,她也会假装没看见。
  不上课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当然,她也仍会定期地参加教会的团契。安东尼却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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