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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狐狸要回窝-第8章

小说: 狐狸要回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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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簪花开了。”她说。
  “什么花?”林大头一次听说这个花名,心头蓦然一震。
  她乖巧地蜷入他怀中,音色软绵:“上次你送我的,说是要给我种上一株。”
  林大生来不懂种花的情趣,此刻听她说了,只能应道:“你喝醉了。”
  葱葱把头抬起来,郑重地扶住他的脑袋,直勾勾盯着:“我没喝醉!我记得你答应过剃胡子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要不,现在就剃?”
  “现在?”林大注视着她一张一合的唇,显然意犹未尽,哪有心思考虑剃胡子那等破事?于是乎,又把她搂紧了些:“等回去再剃。”
  “不要!就现在!”葱葱二话不说,弯腰拾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递给他,“用这个。”
  “哈?”林大笑得有些艰难,心说刚才还柔情似水,怎么转眼搬起石头了?想着去掰她手腕,先把石头丢了再说。可惜,她手劲强大,纹丝不动。
  葱葱迷蒙着眼,不悦地往他胸口一推:“哼,吃干抹净就不听话了。”
  林大一个劲地抢她石头,竟将扶在她腰际的手给松了。眼睁睁看她身体后仰,脚跟一滑,紧接着就坠入黑暗。他飞快探手出去,只撕下她一角衣袖。
  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神魂俱失:“葱葱,葱葱……”喃喃念叨着,立刻往山下赶去。
  *
  山谷光影斑驳,月色柔光从层层叶缝里稀疏落下,笼着一个泛着白光的毛团。
  林大几乎是滚着滑下捷径,衣上划破不少口子,木刺深深扎进肉里,浑然不知。
  山林阴暗,他自然朝着光去,脚步轻缓地走向那团发光的东西。
  毛团挪了挪,探出一双细长的眼睛,闪着惑人的清亮。是一只漂亮的白狐狸。它的步子略显凌乱,踏着一条曲线,朝林大走去。
  林大怔了怔,站在原地,痴愣愣地开口问它:“你……有看见葱葱吗?”
  白狐望着他,发出人类的声音,是超脱尘世的清澈:“我?不是在吗?”
  “啊!狐、狐狸在、在说话!”林大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两腿发软。
  “我真的是葱葱。你不认得我了?”白狐一步一步朝他走去,抬起前爪子,软软地在他脸上拍了拍,“记得了吗?”
  “妖怪啊!”林大顿觉脊背发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从地上弹起,以此生最快的脚速,奔逃而去。
  白狐低头看着爪子,慢慢卧在地上,眯着眼:“他不认得我呢?”
  林间夜风又至,卷起一重薄雾,将白狐缭绕其中。
  *
  忽而疾风骤起,枯叶之中绽开一抹金色,盘着漩涡,腾起一个手执青木长杖的老者。
  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走到白狐身边,单膝跪下,在她额前一探,默默叹息:“殿下,你又喝酒了。上回老朽与你说过,这凡间的酒,岂能乱喝?月神护得了你一次,却不护不了你第二次。看你这回伤了元神,竟是化出原身了。唉。”
  白狐继续沉睡,五成是醉酒之故,而另外五成,则是老者划出的法阵所致。这名老者是尧光山神,当日听猾褢说天上掉下个毛团,便匆匆赶来,哪知毛团早已不见。直到日前月神施流华术救下她,这山神方才得知那日从天而降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失踪三百年的狐族帝姬子颜,竟然流落被天界遗忘的尧光山,且落入贼窝之中,这要是让各神族听了去,只怕麻烦不小。转念一想,何止是麻烦,恐怕这知情不报、玩忽职守的罪过,足以令他连山神的地位也保不住。
  对于她和沉夜的事,尧光山神也知道不少,或是说,六界之中无人不晓。只不过,他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上一件,便是那司命神君此时的去处。
  山神叹言:“真不知你们俩的缘,是怎么续上的。他下界历生死,你竟也随他来了。失踪三百年,居然挑在这时候现身。现身也就罢了,为何要救他?你可知上回落崖,他本可一死,而后回归天界,继续当他的司命神君。你却偏偏救了他,你救他……真是救他吗?如今,他的命与你相缚,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去了。没人知道他命簿里写了什么,净度无央殿那三位仙官也跟着下界,当真无从着手。”
  从山上滚落的伤势并不严重,山神也有几千年道行,救治这点伤自是不在话下。可听猾褢所言当日之景,再加上近几日的观察,他猜想这位帝姬八成是为因重伤自保,此后更自封元神。除非元神复苏,否则她不会记起自己是只活了五万年的狐狸。山神道行不足,竭尽全力也只能将其元神修复,然无法令其完全复苏。
  天色愈加浓黑,山神精疲力竭:“这样不行。殿下,你再等几天,老朽会亲自跑一趟,带能救你的人过来。”
  毛团身上的白光渐渐消散,枯枝之上又现人形。她甜睡的模样,令人生怜。
  山神挥动青木法杖,绿光乍现,将她的身体缓缓托起:“殿下暂且歇息,老朽尽快归来。”
  青绿之芒,倏忽大振,如藤蔓枝叶迅速延伸,将她周身缠绕。但见山神弹指一动,绿叶四散,山林间,又复暗夜无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吻戏的部分有所删减……好吧,是删了很多……
  但愿有生之年能替换上原版……这年头连吻戏都不敢写啊~QAQ
  这章后半段的画风略有不对……那个老头真的好烦死话唠╮( ̄▽ ̄〃)╭

☆、第十章 唤君之名

  凡人毕竟是凡人,瞧见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吓得够呛,连善恶也分不清。把骨气随手一丢,一溜烟跑得老远。然这也怨不得他们,一只白狐狸在黑漆漆的林子里发光,实在足够诡异,偏偏又开口说了话,凡人没当场吓得晕过去,已算是相当有胆识。
  林大虽是个凡人,但贼窝日子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过活,随着老寨主见惯不少大场面。即便后来神风寨落魄,可胆量还固在那里,不至于退化。
  跟中邪似的奔回寨子,林大晃着步子兜兜转转,无意识地惊叫着,俨然一副失了神魂的鬼样子。浑浑噩噩踢翻几个酒坛,酒水溅了一地,刺鼻的味道浮上来,他方才清醒两分。
  “老大,葱葱姑娘上哪儿了?”阿天以为林大发酒疯,刚开始也没太在意,直到想起他千杯不醉的实力,这才匆匆跑去截他。据连武所说,他是出门寻人,可眼下他身后半个人影也无,连他自己也不太正常,莫非是在山里撞上脏东西?
  “她……”林大嗅到阿天一身酒气,总算把魂给召回来。勉强定了定神,把阿天的话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手居然有些抖。
  本是极易说清的一件事,到了嘴边,却堵着说不出一个字。说葱葱掉下山崖?说遇上会说人话的狐狸?本是没有主次先后的疑虑,可日前种种怪异,竟在此刻透得明晰。所以,林大一贯沉稳的手,在这时抖得不成样子。
  可怕的想法一旦形成,便无法抹去。上回的事,他不是没有怀疑,每天有成千上万人从各处山头落下,他一个罪孽深重的山贼哪来的好运得天神庇护。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与他一同坠下山崖的葱葱。酒醉三分醒,她跳得那般无畏无惧,必是料定没有性命之危。而这一次,也是一样。他匆忙赶到山下,没见到理应受伤的葱葱,反是遇上一只白狐狸。
  林大活了二十几年,这回才彻彻底底体会到何为惊吓。铺天盖地的恐惧压在心头,迫得他喘不过气,藏在胡子里的两瓣薄唇白得像纸,不住颤着:“得去找个道士。”
  声音颤得有些不稳,恰好阿天走神没听清,好在有个时刻清明的小北。他看老大惊吓过度,便业余地掐指算了一卦,竟是随意拈出个大凶,又听见“道士”两字,刚好衬上。
  林大见周围人不动,刚刚抿得稳当的嘴唇,霎时吼出一团火来:“给我去找个道士!”
  这下子,尧光山北顶上的百十号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虽说不知林大为何平白无故地找道士,但老大的话还是从了比较好。看他那张惨白无常脸,实在怪吓人的。
  *
  尧光山外方圆十里,素来佛道昌盛,寺庙是一个山头一座,可道观却是半晌也寻不得一处。幸亏两寨子一并,人手多了,要不哪够林大折腾。
  可谓苍天不负苦心人,让傻川在镇子里迷路,误打误撞遇上个金盆洗手多年的老道士。他本是不愿出手,奈何林大给出的价码委实诱人,瞬间把金盆什么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道士衣衫褴褛,凭此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根骨。然前提是,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从镇子到尧光山的五里路,那张嘴愣是没停下。稀里哗啦说的都是道家逝去的昌盛,说起自家道观被和尚给占了,还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
  纵然这道士有多不靠谱,阿天还是把他绑上了尧光山,谁让他是独苗呢?
  说也奇怪,这道士一见林大的面,当场就给他跪了,话痨的毛病不药而愈。他对着林大卯劲叩拜,硬说林大前世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是为他效劳,可抵百年修行。
  其实,林大根本不太看好这个满嘴胡诌的道士,可捉妖这回事怎么说也是道家的本事,看他家伙齐备,就不等他说完,直接拎他去了见着狐狸的地方。
  道士的面相有几分像骗子,可真动起手来,还当真似模似样。桃木剑、八卦轮、罗盘,外加几张鬼画符,端着就进了林子。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神咒念到这里,还真有一层光在他桃木剑上闪了闪,可仅仅一闪,立马熄了火。
  道士面如土色地扑到林大跟前,眼神比先前诚恳了七八分:“此处仙泽磅礴,久而不散,小人的道行低微,根本不足以相抵。公子,这定是有仙人居于此处啊!公子说看见狐狸说话,那必是神族降世,遇上是三生福报啊!”
  林大再也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让人随意丢了点银子,打发他回家了。
  *
  那道士前脚一走,日暮霞光便铺在林子里,凝成一片氤氤氲氲,倒有几分像道士说的仙泽那玩意儿。林大盯着平地弥漫的白雾,渐渐入神。
  阿天正赶道士回去,林大身边剩下一个小北,他也瞧见一地雾色。
  小北感觉这个老大像是忘了什么,趁他面色平和,犹豫着憋出话:“老大,葱葱姑娘她……走了?”
  葱葱?恍然一瞬,林大觉得这名字有点陌生,但陌生在哪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惊吓了整整一日,却听闻“神族降世”四字而平静下来。神族?天方夜谭么?林大从来不信奉鬼神之说,昨夜也是怕极了,才想着找个道士压压惊。而眼下想着,一切是幻觉也说不定。
  小北默在边上,眼见林大唇角浮起笑意,心觉一阵茫然:“老大,葱葱她……”
  “她昨晚,从山上掉下来。”林大虚瞟着逐渐淡去的雾气,连语气也愈发清淡。他单手负在身后,身形映在地上,隐隐与几缕流窜的雾气融在一道。
  “那、那她……岂不是、是……”小北瞠目结舌地望着林大,瞧他的样子也不像冷血,可明显就是毫不在意。他在心底打着嘀咕,回想这老大连兄弟摔伤腿都紧张不已,可遇上美人坠崖却是不屑一顾。难道这几天看走眼了?老大他真对女人没兴趣?
  林大冷静得可怕,好似昨夜的夸张失态从未发生。连他自己也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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